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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toriesfromtheSaharaisasmuchalovelettertothelandscapeandthepeoplethereasitremainsastudyofavivid,unblinkinglifelivedataclosedistance.
春天里,繁花旖旎,醉迷人眼,可是,你的心灵“看见过花吗?只一朵,你看见过吗?”是啊,一夜春雨,浥尽轻尘,春花散空,不著痕迹,我看见过吗?在这春风沉醉的晚上,翻看许多册的《三毛文集》,但见云涛情动,纸上风生,可谁又能想到,那放逐里的彩袖绚烂,那流浪里的荒漠甘泉,竟是一个逃学女子的柳枝轻歌。
三毛的游记,看似幽细平淡,但性灵的文字里,流动着飘逸的心灵、达观的人生。你说“生活把我教育出来,哲学是基础,人生,根本不能问。”那我该去问谁呢,问书本吗?你又说,“为什么仍然将书本的教育看得那么重,难道做一个乡村的木匠,便不及一个诗人吗?”你少女的诗心,看过陌上少年,为何偏要跑到加纳利群岛,看满山遍野的白色杏花,心里又想着杏花春雨里的江南?你说你不清楚自己是谁?“为什么在这千山万水的异乡,在这夏日的草原上,跟三个加纳利群岛的乡下人一起看电视?”从教室出逃的少女呵,是什么教会了你,思考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?
春天不是读书天,诗人弥尔顿说,在春天宁静的空气里,不出去看看大自然,是多么愚蠢的事情,那么,逃学一天又有何妨?在你的文集里那篇名叫《天下本无事》的散文的开头,一个叫查理?布朗的小男孩,突然想要逃学一天,于是早晨起床的时候,推说头痛,死赖着不肯穿衣服。“如果逃学一天,对整个的人生会有什么影响呢?”查理想了又想,他的答案是:“没有什么影响。”
逃学的三毛,小时候,原是多么地喜欢读书,在南京鼓楼上幼稚园时,做了陈鹤琴先生的学生,那时已经看过许多童话书,甚至包括《爱的教育》。到台湾后,小学五年级,上课时把《红楼梦》藏在裙子底下,看到雪地里的宝玉,已经顿然领悟,什么叫做“境界”。那个风轻云淡的少女,为什么要逃学呢?我们且来听听她的理由:“学校安排的课程,听上去是那么有趣,美术、音乐、英文、历史、国文、博物,在这些科目的后面,应该蕴藏了多少美丽的故事……我多么想知道一朵花为什么会开,一个艺术家,为什么会为了爱画、爱音乐甘愿终生潦倒,也多么想明白,那些横写的英文字,到底在向我说些什么秘密。可惜我的老师们,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我渴羡的故事。”所以三毛决定逃学——逃学为读书。
上初二时,一个眼光好似武侠小说中的飞镖一样的数学老师,有一次,当着全班同学的面,用毛笔在三毛的眼眶上,画了两个大大的鸭蛋,“因为墨汁太多了,它们流下来,顺着我紧紧抿住的嘴唇,渗到嘴巴里去。”从那时起,敏感的少女,对当下和现实的教育,紧闭了她的心扉,只肯把自己的心事,交付给遥远的远方——不要问我从哪里来,我的故乡在远方,为什么流浪,流浪远方……
流浪,是心灵的行旅,是远方的呼唤,哲人苏格拉底热爱流浪,每当有人问他来自何方,他从不说来自雅典,而是说来自“世界”,来自远方。让我们来看看三毛流浪的,那个“世界”的远方。在漫漫黄沙的西属撒哈拉,你看,“如梦如幻又如鬼魅似的海市蜃楼,连绵平滑温柔得如同女人胴体的沙丘……向天空伸长手臂呼唤嘶叫的仙人掌,千万年前枯干了的河床,黑色的山峦,深蓝到冻住了的长空……”面对这样的地理课堂,谁又会不痛恨自己的贫乏呢?那个祖籍浙江,生在重庆,五岁时迁到台湾,前世是印地安女孩的陈平,那个成为三毛之前的二毛,那个满“世界”寻找“回声”的ECHO,怎么就莫名地跑来,这茫茫大漠遥远的远方?仅仅是因为不可言说的,属于前世回忆似的乡愁?三毛说,学校并没有给我什么样的教育,我一直希望离家出走,见识更广阔的世界。学校教育,让我们在知识的海洋里,曾经沧海,我们所取的一瓢饮,两瓢饮,或者三瓢饮,如果终究难为生命之水,那么,教育的目的,难道仅仅是为了将来的遗忘?在撒哈拉沙漠里,虽然没有长河,烟也不是直的,但如若想念起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的诗句来,我们又怎会有三毛那样刻骨铭心的乡愁?虽然没有瘦马,只有瘦驼,但你想——古道西风瘦马,夕阳西下,断肠人在天涯——你若不在天涯,你又怎会断肠?这么说,教育,是不是只有在流浪里,才能接近它的真谛?
流浪飘泊,无论是征骖北道,还是客樯南浦,最真实的教育,往往就在天涯羁旅的不期而遇之中。逃学的三毛,心怀梦想,和她的西班牙爱人一道,跑到西属撒哈拉的荒漠里,收割她们的爱情,不料却闯进了真实世界的政治课堂。那时,西班牙已经准备从西撒哈拉这个海外行省撤退,摩洛哥和毛里塔尼亚开始争夺这一地区,而沙漠里的沙哈拉威人,要求行使民族自决权,他们一边寄希望于海牙的国际法庭,一边组织自己的游击队。有一次,沙哈拉威人的游击队偷袭了西班牙的沙漠军团,一个营的士兵全部被杀死,只有一个沙巴军曹幸免于难,沙巴军曹克制着巨大的悲痛,没有找沙哈拉威人复仇,只在沙漠里继续履行他的职责。有一天,一群沙哈拉威小孩,误拾了一个装有当地游击队的地雷的盒子,当地雷被触动时,沙巴军曹猛地扑了上去,用身体覆盖住地雷,拯救了那群沙哈拉威孩子,自己却被炸成了碎片。三毛目睹了这现实政治的真实一课,她把战争、苦难、杀戮、还有人性的光辉,写进自己的游记,难道这不是极好的政治课本吗——沙巴军曹被埋在了黄沙里,而沙哈拉威小孩,在夕阳下,有板有眼地唱着歌,是那么的和平——这是年的撒哈拉,哭泣的骆驼的政治课。今天,北约多国部队,正在轰炸撒哈拉东面的利比亚,那么我们的政治课堂,又将如何来诠释今天沙漠里的政治呢?老师们一定会说,美国攻打利比亚,是为了抢石油!不怪老师,因为电视里就是这么说的。可是,如果三毛来听这样的政治课,一定会纳闷,难道说美国攻打越南,就是为了抢香蕉,封锁古巴,是为了抢雪茄,攻打阿富汗,是为了抢山羊,那么当年出兵朝鲜,一定是为了抢泡菜了?荒唐的课堂,直叫三毛你,情何以堪!那么我们的教育,是不是该去流浪,去流浪里寻找气象苍茫?
流浪里的教育,不仅能真切地认识世界,更能关照内心与世界的情感。今天,理性主义主导下的教育,把我们的大脑变成了知识的殿堂,也使我们失去了飘逸的心灵。回到台湾后,三毛发现姐姐弟弟的孩子,已经长成小花朵朵,可是这些“祖国的花朵”,只会从教科书上认识月亮、蝴蝶和山,你若真带她们去看月亮,月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吸引她们的。学校教育,从什么时候起,使我们的心灵丧失了应有的敏感?卢梭在谈及青少年教育时说,整个世界就是书本,只有在万水千山的行游中,才能体味生命的情味,三毛说:“生命无所谓长短,无所谓欢乐、哀愁,无所谓爱恨、得失……一切都要过去,像那些花,那些流水……”这是“纵浪大化中,不喜亦不惧”禅意吗?不,这是悲欣交集的人生真味。万水千山的放逐,是为了寻找诗意的栖居、自我的“存在”。海德格尔说,“语言是存在的家”,如果没有对“存在”的深刻体认,那些平白浅近,闪烁着性灵之光的文字,又如何能汩汩而出,感动万丈红尘中的女女男男?古罗马的辛尼加说,文字是心灵的自然流露,读三毛的游记,就仿佛聆听心灵的歌声,在遥远的远方轻轻飘荡,司马中原说,三毛用她云一般的生命,舒展成随心所欲的形象,行间字里,处处是无声的歌吟。
从学校逃离后,三毛的教育,先由她做律师的父亲,亲自担任。黄昏时分,父亲与三毛坐在藤椅上,面前摊着一本《古文观止》,父亲慢慢地讲解,三毛轻轻地诵读,父亲念英文的《浮华世界》,三毛看浅近的英文小说,慢慢地,古文和英文就学会了。与家庭教育里,这种温馨动人的“细小叙事”相比,学校教育,一定是有着教书育人的“宏伟情怀”的,可是,许多人,在学校里就算念到了博士,英文也还是不通的,而三毛,只是在流浪中就学会了多种外语。有一次,我的一个亲戚,说要带她的女儿,每年去海外,作一次长途旅行,我不禁问她,你真有时间能保证吗?毕竟这是一个大人和小孩都很忙碌的时代,如一首诗中所唱,“我忙于摇醒火把,我忙于雕塑自己;我忙于擂动行进的鼓钹,我忙于吹响迎春的芦笛;我忙于拍发幸福的预报,我忙于采访真理的消息……”在忙忙碌碌中,我们迷失了自己。可是如果迷失了自性,我们又怎能遭遇,如三毛在东柏林所经历的,那惊鸿一瞥的倾城之恋?又怎能拥有,发生在沙漠深处,以一幅骆驼骨架为信物的美丽爱情?又怎么会像三毛那样,在厄瓜多尔的银湖之滨,看蓝色的湖水,遥想自己的前世今生?三毛,正因为有了流浪途中的明心见性,才能在不同的“世界”里,见证不同的人生,台湾是一生,沙漠是一生,荷西在时是一生,荷西死了又是一生。
流浪的浪漫情怀,是很值得倾心的,但这并不是要否定学校教育,只是说学校教育,要有更宽广的情怀,在埋头授课的同时,不妨看看头顶的星空、看看远方的地平线,遇到下雪天,不妨停下功课,老师和同学一起去静静看雪。在美国西雅图的一所语言学校,艾琳老师这样对三毛说,“等下放学先不要回家,你们别忘了到那些杏花、李花树下睡个午觉再走。”孔子不是也主张“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”吗?“学校”一词,在古罗马,本意就是游戏场(Ludus),意大利教育家维多利诺,更是把学校称为“快乐之屋”。愿我们的学校教育,能拥有追寻地平线的流浪情怀,去开启快乐的心灵之旅,这样,每一个学子的心中,都会有一个梦,梦里,有一亩田。
一颗啊一颗种子,
是我心里的一亩田,
用它来种什么,用它来种什么,
种桃种李种春风,
开尽梨花春又来,
那是我心里一亩田,一亩田,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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